封氏的总裁办公室里,桌上的烟灰缸满到溢了出来。
封景行依然呆坐在椅子上,眼下布满青灰,下巴长出一层青色的胡茬。
他拿起烟盒抖了抖,发现是空的,失魂落魄地扔到地上。
助理陆彦默默叹了口气,劝道:“封总,别再等了,或许温小姐真的没看见。”
封景行冷笑一声,眼皮倦怠地闭了闭,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她那么喜欢刷微博,怎么可能没看见。”
温柚确实很喜欢刷微博,没人知道她在看什么,也没人知道她的账号。
可只有那个时候,陆彦才见过她发自内心的笑容,是那种被别人肯定时才有的笑容。
思忖片刻,他决定说出自己的猜测,“封总,我觉得是相亲的事让温小姐伤心了。”
听罢,封景行掀起眼皮,“我又没有真的让她嫁!”
“……”
是不是真的谁知道?
不想让她嫁,你倒是说啊!
都自食恶果了,还死鸭子嘴硬。
陆彦闭上眼睛,默默地回忆着每月工资明细上的数字,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的嘴。
突然,手机响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看,心情有点复杂,“是温小姐。”
封景行眸光闪亮,故作镇定地紧了紧领带,口气生硬,“接。”
‘奶茶味亲亲’和‘技术真好’犹在耳边,陆彦没勇气再开免提,硬着头皮把手机送到耳边,“温小姐……啊?……这……好吧,再见。”
电话才刚挂断,椅子上的男人几乎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双手撑着桌面,眼中的灰暗一扫而空,仿佛有神祗必将降临。
“她说什么?”
“温小姐说……给您买了礼物。”
封景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惯有的傲慢重回眼底,嘴角微翘冷哼了声,“是不是沈砚初欺负她了?我就知道,不出三天,她会回来求我的。”
他重新坐下,悠然自得地翘起二郎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她回家了吧?备车,我也回去。”
“……”陆彦的话卡在喉咙里,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封总,温小姐没回家。”
“还在赌气?我都忍了她和沈砚初的事,她还没完没了?”封景行闭着眼睛点点头,“行,告诉我她在哪儿?我亲自去接她。”
略显不耐的口气里,竟然掺杂了一丝悲壮的宠溺。
可惜,太迟了。
陆彦调整好呼吸,走到封景行面前,字字句句说得清晰明了,“不是的,温小姐给您买的礼物是订婚礼物,而且她只是说让我去拿,并没有想见您的意思。”
时间定格了三秒。
封景行缓缓抬起头,双眸微眯,眉心越拧越紧,用脸上每一个角落诠释着他的不相信。
陆彦只好无奈地继续道:“封总,相亲的事真的让温小姐伤心了,她已经和沈砚初在一起了,她不会回头了。”
怒气如火山般喷涌而出,封景行猛地站起来,“不回头?我养她这么多年,她说走就走,有没有良心?她欠我的,就用一份订婚礼物还吗?”
所有的忍让在这一刻倾泻爆发,他的双手紧握成拳,紧到关节发白,呼吸随着胸膛的起伏变的急促,瞪大的双眼爬满骇人的红血丝。
看着他这个样子,陆彦挺无语的。
这些年里,温柚事事为他着想,全心全意地对待那个家,付出了多少他只字不提。
现在人家走了,不理他了,明明心都快碎成渣了,还自以为是地觉得温柚欠他的。
欠他什么?
是一天三顿饭还是那间睡觉的小卧室?
如果真的要算,温柚早就用六年的付出偿还够了。
眼下,是他离不开人家温柚,爱人家爱到丧失理智和底线,不是温柚离不开他,怎么认不清现实呢?
“封总,您还是放过温小姐,做点自己的事吧,咱早会还没开呢。”
陆彦耐心耗尽,又困又累,也懒得再哄他,说话的态度并不好。
封景行先是一愣,然后放声干笑两下,“陆彦,你也想造反吗?”
僵持之际,门咣啷一声开了。
孙娅娅连门都没敲,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哭哭啼啼的,“景行,我今天被温柚那个死丫头欺负了!”
封景行剑眉紧蹙,“你见到她了?”
孙娅娅抱住他的胳膊左摇右晃,眼中燃起妒火,“沈家给了野丫头一枚超大的钻戒,就是上个月在巴黎拍卖的古董粉钻!价值七千多万呢!”
“你说什么?”
“她小人得志,竟然嘲笑我没有戒指,还说我不被你重视,要我嫁到封家后夹着尾巴做人!景行,你一定要替我争回这口气!”
她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
只可惜,封景行没表现出半点怜香惜玉的样子,甩开她的胳膊,冷声道:“滚出去。”
孙娅娅动作一滞,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网上到处都是我们订婚的传闻,你不替我出头就是在打你们封家的脸!如果传出去,人家会说你封景行害怕沈家,害怕沈砚初!”
简直是在雷区上跳舞,陆彦默默地背过身去,心里默念了声阿弥陀佛。
只听咚的一声,孙娅娅的后脑被硬生生地撞到墙上。
封景行捏着她的下巴,怒目圆睁,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谁说要和你订婚了?网上随便乱写,你也相信?你是三岁的孩子吗?”
“我……”孙娅娅瞳孔缩紧,恐惧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还有,”暴戾之气爬上男人眼底,嘶哑的声音从胸腔挤出来,像只饥饿的野兽,“以后再说出我怕沈砚初这样的话,我就让你在京平市消失!”
惊恐的小脸逐渐泛白,他终于松开手,指向门,双眼通红地吼道:“马上给我滚!”
孙娅娅撒腿就跑,高跟鞋掉了一只也没捡。
可她心里有气,打开门后扭过头来歇斯底里地嚷嚷,“封景行!你就是个臭混蛋!也就温柚那种野丫头拿你当块宝,白给老娘都不要!”
不等封景行找到能扔过去的东西,人已经跑得无踪无影。
陆彦走过去,重新关好门。
沙哑疲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知道了,温柚是被沈砚初用一颗钻戒骗走的!”
“……”
“备车,去商场买钻戒!”
“……”
陆彦麻木地点点头,像个听话的机器人一样走出办公室。
这老板他是劝不明白了。
爱怎么疯怎么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