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精心呵护的紫蝶,现在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少年感觉自己长期以来的坚持,仿佛像一个笑话。
他颤抖着手去拾起角落里轻微颤动着的紫蝶。少年的眼泪止不住的滑落,他尝试着各种办法想要将紫蝶重新唤醒。看到紫蝶还是和刚开始一样,只留着一口气维持呼吸,少年开始崩溃。
紫蝶是少年从小养育的玩伴,少年用自身气息滋润着其生长。在少年气息的吸收之下,紫蝶也受到少年的影响,对于少年所在意之物也会给出积极的反应。
对于少年而言,自己的紫蝶只有自己心爱之人才能和自己共同拥有。一旦和心爱之人达成契约,紫蝶就凭借双方的爱意生存,紫蝶的供给双方都可以很快锁定另一个人的位置。
之前的少年就是通过紫蝶寻找许迪的气息,才能顺利将她找回。现在,许迪彻底的放弃了自己,感受不到许悠气息的紫蝶生命力开始衰退。
“啊啊啊…为什么…”少年一把扫过桌上的东西,物品撞击地板的发出的沉闷声也惊扰的蝶群四处逃窜。
“我不信,不会这样的。你快给我醒来,她是爱我的,她不会放弃我的。”少年魔障了一般,对着躺在桌上维持艰难呼吸的紫蝶发号施令。
“你飞呀,你为什么不飞?!”少年的声音逐渐变小,而后顺着桌角渐渐滑落,少年绝美的脸上也布满泪痕,让人看了不禁动容。少年双手抱膝,将脸埋入忍不住哽咽。
“…为什么…,我为你付出了所有却还是留不住你的心。姐姐,我好疼啊,你回头看看我好吗?你救救我好不好,心好像要死掉了。姐姐…”少年忍不住的低声呢喃。
看来她是真的要放弃自己了!为什么你每次说出的承诺都不遵守?从始至终真的就只有自己动心过,在意过我们的未来吗?构建的所有美好未来,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想想自己还真是讽刺,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你就会看见我的好,永远都不会抛弃自己。
少年自虐一般的看着许迪手机上和赵奕的合照,看着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他的心也止不住的抽痛。果然自己不该心软的,当初将姐姐找回来,就应该让她的心中只有自己,让她永远的留在自己的身边。
许迪,我明明就要忘记了你之前的错误,为什么又要我想起来呢?这一次,我可不会简单的原谅姐姐了哟。
蹲坐在地上哭泣的少年,逐渐恢复平静。他缓慢站起身来,看着桌上快察觉不到响动的紫蝶。少年打开木柜中自己放置在最上层的一卷破损的古籍。
他尝试着采用古籍的方法,试图将紫蝶救活。可古籍残缺的部分,最终还是让少年的行动一次次走向失败。少年魔障一般不断疯狂的进行着尝试。即使古籍中记载一方抛弃爱情,情蝶就会和爱情一样走向灭亡,少年也甘意将原因归咎于其它的可能性。
少年的心思变得矛盾起来,一方面他开始憎恨许迪对自己的欺骗;另一方面,他又相信许迪这么做肯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明明在自己出门前一切都是好好的。
少年开始查阅各种古籍,想要寻求情蝶复活的办法,可依旧没有什么好的方案。少年的脑海中想起了一本蛮荒古籍以及族长交给自己想要自己配制解药的‘缘蛊’。
缘可做情分之解,有善缘、友缘、情缘、孽缘等。使用者只需将自己的血液每日供给一部分给蛊虫,蛊虫便会满足使用者的愿望,将本无关联的两人最终撮合在一起,不过供养时间需要一直持续一年。事成之后,使用者所要寻找的另一方都会受到缘蛊的影响,不受控制的自主来到使用者的身边,否则每日都会尝到钻心之苦。
但‘缘蛊’又被称做‘怨蛊’,使用者既然想要勉强一段感情,必然也会受到蛊虫反噬的危害。若被使用者内心对待这段感情存有疑虑,使用者对待感情所付出的真心便会化作怨气,怨气被蛊虫吸食,会导致使用者身心受损,反而成为蛊虫的盘中餐。
少年一时找不到别的办法,对于失传古籍的来源远远比不过祭司宅已经成为祭司的长老,自己之前不是没有找过他们寻求古籍,可他们的回答都是要自己继承祭司之位才能将其传给自己。
自己生性散漫,只对制毒制药感兴趣,并不想管理寨中全族的大小事务。后来,自己遇见了许迪对于祭司就更不感兴趣了。现在看来,只有自己成为了祭司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想通事情的少年,开始划破自己的手指用血液供给缘蛊。为了以防万一,自己也将血液供给给自己研制的‘缘蛊解药,一只浅灰蛊虫’,‘终蛊’。缘起缘灭,有始有‘终’。违背常理的缘分形成因,之后的事情发展便成为果。破解‘缘蛊’,受控者不再受到施蛊者的操控,即违背常理下的缘分会走向终结。
在外人眼里,少年从刚开始的疯狂,白天寻找,夜里倒腾;变为了整日待在祭司宅或者自己的家里闭门不出。平日里,身边总有许迪陪伴的少年,又变回了以前的模样,身边总有一只黑白喜鹊和一只蝴蝶。不过不再是之前的深紫色变成了一只深黑色。
察觉到许迪离开后少年的异常,穆风来到少年的家里进行劝说,希望少年能看开这段本就没有结果的感情。
“许迪,本就不是属于这里的女子。现在这样,未必不是最好的结果。你也应当学会放下。”
听到穆风的劝导,穆柘楷难得的抬起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放下,你告诉我该怎么放下呢?!”
“…”听到少年的询问,穆风一时也失语片刻。
看到穆风的表情,少年忍不住揶揄道:“像你一样?!找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结婚,再生下不讨喜的孩子?还是一辈子为了自己口中的苗族发展,牺牲我唯一获得幸福的可能性!”
听到少年的话,穆风怔愣一瞬,而后斥责少年:“你在胡说些什么?”
少年听后自嘲:“胡说?是你喜欢外族女子没能在一起是胡说,还是你对阿乃和我漠不关心是胡说。”
啪的一声脆响,少年白皙的脸上出现通红的掌印。
下意识做出动作的穆风也吓了一跳:“…小楷,我不是…”。
挨了一巴掌的少年,也有了情绪:“够了,如果你是来劝我放弃,成全他们的话,那大可不必。我做不到,我也不会那么做,死都不会!”
“你没有别的说的了吗?如果没有,就请回吧。”说完,少年不再看对方一眼,就继续琢磨起自己桌上的蛊虫开始研究。
知道自己和少年的矛盾一时难以化解,看着少年观察着桌上的蛊虫,穆风开始转移话题:“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往族长家里跑,是在研究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听着穆风的询问,少年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研究想法,只称自己是要参加祭司的竞选才会一直在族长家往返。
看到少年这段时间的努力,穆风一时也有些感慨,如果许迪真的能坚持陪伴小楷,会不会真的有在一起的可能性?这次许迪的离开小楷真的被伤的不轻。他有心想要劝阻他,若非自己心中所愿,不必勉强自己,没有必要活成第二个自己。
话还未开口,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我的儿倪,这么快就又开始研究了?看来这一次的祭司选拔你真的很用心,阿乃相信你肯定能为苗族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听到这段时间寨子里的人对少年的评价,段瑜便来到少年的房子查看实情。看到果然如传闻所言,她立马表示自己非常赞同。她认为自己多年严厉的栽培以及铲除少年爱情路上的多余障碍的努力总算有了一定的收获。
看着少年一脸坚定不想多谈的样子以及自家妻子支持的愉快表情,穆风长叹一声不再多说。
少年便在私下进行着他的长期计划。少年继续开始他两点一线的生活,白天他都尽量待在祭司宅争取早点达到自己的目的;晚上他有时在喂养蛊虫时会回来,其它的时间,他更想逃离这个冰冷的地方。每当看到屋中的陈设,他都会想起自己和许迪在一起的时光。
在每一个难以入睡的夜晚,他都会回到以往许迪住过的地方,躺在对方躺过的床上,自言自语的质问:“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你怎么还不回来?我想你了。真的要一年才能再见吗?是不是我不主动找你,我们就真的再也不会见面了?”
陪少年度过漫长岁月的,便是夜晚的月色。少年在这漆黑的夜晚中暗自舔舐伤口修补千穿百孔的心。在少年身边飞舞的黑蝶也察觉到少年失落的情绪,停留在少年的指尖。看着指尖蜕变了的黑蝶,少年也忍不住发出一抹自嘲的苦笑:“你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可我却丝毫未变初心,不知在远方的故人是否还会想起你我?”
……
和赵奕一同离开了穆山苗寨的许迪,为了赵奕的安危,选择了听从段瑜的安排在其它地方等到赵奕的毒彻底解除。许迪和赵奕不是没有尝试过采用现代科技来解除毒性,可最终还是没有任何办法。
许迪每晚都是在对少年的愧疚下入睡,每次入睡都希望少年能够不吝啬的进入自己的梦境,在梦境中实现自己对少年的亏欠。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自己的心仿佛丢在了苗寨,丢在了那个遥远地方的少年身上。
自己好像一直都在拖少年的后腿,没有了我,你现在应该已经有了更强的能力了吧。不知道现在的你是不是已经接受了和沈菁的婚约呢?想想还真是有点不甘心,那么好的你为什么偏偏是祭司人选呢?!下辈子,要不我成为苗族的少女或者你成为一个普通一点的人好了。
许迪看向窗外的景色,开始了自己的幻想。看着许迪在阳台独自发呆,赵奕拿过一旁的毯子想要给对方披上。
听到脚步声的许迪,回过神来。看到赵奕向自己走来,她语言关切道:“你还没休息?是我打扰到你了吗?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赵奕脚步微顿,原本想替对方披上毛毯却被对方下意识的躲开。
许迪“…”
赵奕“…”
气氛尴尬一瞬,反应过来后的赵奕将毛毯递给了对方,许迪接过毛毯披上。赵奕才开始回答许迪的提问:“身体已经好多了。你现在还不困,是因为他?可是你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即使这样,我也没有一点机会吗?”
看着赵奕望向自己的失落表情,许迪还是选择跟从自己内心的答案:“对不…”。
听到许迪拒绝的话语,赵奕抢先开口:“你不用这么快回答,至少现在不用,我们之间还有很多时间很多可能,我会努力让你认可我的,我现在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可以吗?”
许迪看向赵奕,说出了自己从始以来的想法:“抱歉,赵奕。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一直都是邻家哥哥,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让你产生了误解,对此我只能说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回应。”
听到许迪毫不留情的回答,赵奕一脸落寞:“即使没有他,我也一点可能都没有?”
许迪坚定的回答:“没有。我对你的情感无关于其它任何人。即使没有柘楷,我们也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真的有可能应该早就在一起了不是吗?没有必要等到现在。”
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寻求一个等待的席位,对方也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自己。赵奕随后问道:“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办呢?你还要回去找他?那个地方那么危险,你要是有什么意外,你让伯父伯母他们怎么办?”
听到赵奕的担忧,许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去找他了。我和他之间可能就说旁人所说的有缘无分,他会一直活在我的回忆里。至于接下来的生活,我想先去外面的世界走一圈,放松放松心情;然后去学习中医,了解一下中医文学的博大精深,毕竟之前承诺了对方要好好学习医术。现在,我可是已经达到了入门拜师的境界,怎么能轻易浪费,你说是吧?!”
赵奕看着许迪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还强忍着保持开朗的口吻,他声音有些低沉然后沉默半晌,最后只回答了一句:“…对。”
“你后面有什么打算呢?还是和以前一样当一名主治医师?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原本想回答许迪,自己可以和她一起去国外散心,一起学习医术的。可看着许迪一脸认真的看向自己,他明白了她或许就是在拒绝自己的真实提议,她不希望自己陪着她,或许他和许迪这辈子应该是不可能了。
好像曾经在一起长大的女孩,在不知不觉中就成长的比自己还要成熟。赵奕一时不知道是该替对方开心还是难过,毕竟现在许迪心里的坎只有她自己才能踏过去,谁都没有办法。或者说唯一有办法的那个人就是问题的制造者。
回来的这几天,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让自己以为或许自己也是有机会的,原本想要放弃的心,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开始慢慢回温。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许迪就开始表明自己的立场了,还真是和以前一样是一个直丫头,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看来我也不得不向前看了。
“我当然是继续我的医学之路了,你后面散心完了也可以来找我,我们一起探讨一下医学的发展,虽然我是学的西医,说不定后面可以中西结合,双管齐下治疗病患。”
“好呀,到时候就请赵医生多多指教了。哈哈”
“好,没问题。”看着眼前的女孩,赵奕最终还是选择了释怀。
…
穆山苗寨,少年凭借自身研制的解蛊药物成功当上了新任最年轻的祭司。虽然在竞选过程中,之前结下梁子的那个人一直给自己使绊子,但他怎么可能是腹黑少年的对手,成功让对方中计失去了半个月修为,真当自己还跟以前一样任人拿捏?!
少年站在祭司台上,听着族长宣布自己竞选成功,看着台下苗寨人的欢呼声,少年有一瞬的高兴,但更多的是内心的落寞,自己期望已久的日子终于来临,可现在自己实现了目标却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还真是讽刺。
…
机场内,赵奕送许迪来到登机口。
看着赵奕,许迪平淡的说出了:“那我就走了哟,有空多联系。”
“可以最后再拥抱一次吗?毕竟今天过后,我们就真的只是兄妹了。”赵奕最后还是奢求对方给自己多年的喜欢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听完许迪主动上前轻拥住了对方:“以后见,赵奕哥。”
赵奕轻轻的拥住许迪,说了句:“记得照顾好自己,有事尝联系,妹。”
退开后,赵奕摸了摸许迪的头提醒道:“快进去吧,到了再联系。”
“再见。”许迪向赵奕招手告别。
“再见。”赵奕一直目送着许迪,直到许迪乘坐的飞机起飞,他才挥手示意,好似最终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