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也抿唇。
其实不用想她也知道是容赤将她拉下水的。
她没好气的问:“你今天不上班吗?”
容赤似笑非笑,“跟你一样,调休。”
呵。
牧也心底冷笑。
还没等她答应,容赤就已经接过保姆推着的婴儿车。
他眼角带笑凝视着她,笑意恶劣又玩味,“我手笨,所以抱孩子这么重要的任务,就交给牧医生了。”
牧也不与他见识。
表姐依依不舍的将孩子抱给牧也。
小孩子才三个月大,连带骨头都软软的。
牧也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那一刻,心都要化了。
表姐告诉他们奶粉跟尿不湿的一些注意事项。
又多叮嘱了几句。
容赤就以小孩子要多晒太阳补钙为由,‘情侣俩’带着小奶娃往就近公园去了。
路上,牧也给尤如发了微信,说了具体情况。
尤如给她发来一个刀子眼的表情包,说她有异性、没人性,以后看电影再也不叫她云云。
牧也现在也腾不出手来回复她。
这个时间点挺早。
所以公园里都是大妈大爷在晨练。
容赤跟牧也本就是人中龙凤。
这样一对璧人走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视线。
牧也抱了一路,虽说也就十来斤,但禁不住抱得时间久,手臂给压麻了。
她让容赤抱一会,容赤直接把推车搁她面前,“放推车里。”
牧也瞥他一眼。
这么可爱的人类幼崽,他居然不喜欢。
她心里虽腹诽,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把小家伙放进了车里。
只是刚放下,小家伙就开始哭闹。
牧也愣了一瞬,就下意识把小家伙给抱起来。
可抱起来之后小家伙哄了又哄。
小家伙的哭声不但没小,反而更大了。
牧也就有些不知所措了,毕竟这是头一次带孩子。
她看向容赤,“怎么办?”
容赤抿唇,“是不是饿了?”
牧也:“你姐不是说刚喂过她吗?”
“你们平时是不怎么带孩子吧?”两人正纠结着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一道陌生的嗓音从身侧传来。
牧也转头一看,是一个陌生阿姨。
看上去五六十岁的样子。
“孩子平时都是我妈在带,我俩第一天带出来,确实手生。”牧也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容赤已经神情自然的接过来老阿姨的话。
“……”牧也。
这人真是。
没边儿的话张嘴就来。
反应如此之快,她是该夸他呢,还是该损他呢。
那老太太连连叹气,“快看看孩子,是不是拉臭了。”
牧也掀开尿不湿看。
还真是。
她赶紧把小丫头放下,拿出湿巾跟新的尿不湿。
牧也对老太太不胜感谢,“阿姨,谢谢您。”
老太太笑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呀,事业再忙也要抽时间照顾孩子啊,你看,老人不在身边,连孩子为什么哭都不知道。”
牧也没想到容赤也有如此谦逊的一面。
听着老太太的‘说教’,谦虚的受教,“您说的是。”
老太太的视线在两人身上的打转,末了围到牧也跟前,自顾自的劝说:“你家孩子也就三四个月大吧?你看你这么瘦,是不是怕孩子喝母乳影响体型已经给孩子断母乳了啊?我跟你说,孩子这么小,还是要以照顾孩子为主啊……”
牧也:“……”
她有些汗颜,下意识看向容赤。
却见容赤立在一旁,嘴角漾着戏谑的笑,如旁观者一样,并没有要替她解围的意思。
牧也看他一瞬,蓦地笑起来,“阿姨,您说的对。”
人前温静的女人眉眼间难得多了几丝狡黠,“虽说我是孩子的后妈,我跟她认识也不过三天,但总归我还是跟这孩子有缘分,以后我会把重心放在孩子身上的。”
容赤挑眉看她。
“什么?”老太太转头看向容赤,表情有了几丝裂痕,“那孩子的亲生母亲呢?”
没给容赤说话的机会,牧也抢先一步说:“生下孩子就跟别的男人跑了。”
容赤:“?”
“老天爷!”老太太听闻一拍大腿,看着容赤的眼神几个变化,最后小心翼翼的说:“小伙子,你跟我来。”
容赤凝视她半响。
但他还是跟上了老太太。
两人在两米开外的距离,不知道老太太在小声跟容赤嘀咕什么。
老太太中途回头警惕的看她一眼。
加上容赤看过来的眼神。
牧也多少明白了点。
她顿时觉得好笑。
挑眉,看戏一样的回看容赤。
那眼神直击容赤心脏,就仿佛在告诉他:“让你当旁观者看我笑话,看!现在笑话成你自己了吧?”
容赤缓了几秒钟,真真给气笑了。
说了大约有五分钟的样子。
她替小家伙换好尿不湿,小家伙在推车上舒服的快要睡着。
两人才前后脚回来。
老太太不放心的叮嘱了她一句:“我瞧你是个好孩子,一定要将这孩子当自己亲生养大啊。”
牧也‘郑重其事’的点头,“您放心,我会的。”
老太太又是一声叹息,看向容赤:“瞧你这好模样,你前妻怎么还跟人跑了呢,除非……”
老太太说着一顿,看容赤的眼神慢慢变得怜悯,缓了一会儿,充满深意的道:“好孩子,我劝你有空还是带孩子去医院验一下DNA吧。”
容赤的脸顿时黑如锅底。
他不能跟一个‘好心’老太太计较。
更不能跟牧也计较。
老太太没走出多远,牧也再也忍不住,‘噗嗤’笑了出声。
容赤轻嗤:“最近嘴上功夫见长。”
牧也不甘示tຊ弱:“跟你学的。”
可能被打击挺深的,容赤没再回应她。
见状,牧也心情大好。
两人斗智斗勇,她总算是搬回一局。
小家伙睡着了。
上午十点多,外头有些热起来,牧也有心去商场逛一逛。
两人推着推车往商场走的路上,牧也就是闲聊,问了一嘴:“老太太把你叫到一旁都说什么了?”
两人一左一右。
容赤推着推车,闻声瞥她一眼,‘避轻就重’的说:“她怕你是蛇蝎美人,叫我好好看好自家孩子。”
蛇蝎美人……
牧也顿住脚步,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
她下意识开口,有些自言自语的问:“我应该不属于那种女人吧?”
容赤也跟着停下脚步。
但他晚了一步,停下来就走到她前头了。
他回头注视她。
她眼神纯粹,长得白净。
让人看了舒服,不想破坏,不忍亵渎。
两年前鲁比喝醉酒的时候在他面前提过一嘴。
他说:牧也是第一个让他想要占为已有的女人。
这是鲁比的执念。
一直到大本营被一窝端他都没放弃过的执念。
那天,他当着马修的面给了他一拳。
打掉了他两颗大牙。
马修说他有些过了。
一个女人而已,为了一个女人,打掉兄弟的两颗大牙?
但是马修不知道的是——
牧也,也是他的执念。
……
他们去商场随意逛了一圈。
牧也借上厕所的功夫,去了一趟男士区。
周五容赤生日。
他都邀请她一起过了。
不买生日礼物似乎说不过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买什么。
跑了两家店,都没有什么可挑选的。
进第三家店的时候,导购微笑上前接待,眼尖也发现了牧也的毫无头绪,就主动笑问:“女士是给男朋友挑选礼物吗?”
牧也下意识摇头,“不是的。”
她虽说不是,但是导购都似人精。
大概也看出了一二,笑着介绍:“这边刚到了几款领带,您要不要过来看一下。”
领带。
牧也心思一动。
她上次给容赤买的领带,他隔三差五就带一带。
似乎是缺领带的。
虽然送重复礼物没啥新意,但又不是女朋友,送什么都是一个过场而已。
这样想着,她就跟着导购过去看了看。
一眼看中了一条深蓝色,斜条纹是酒红色款式的。
看了一下价格。
是她能接受的。
她笑了一下,跟导购说:“就这条了。”
导购给她装好,挺精致的一小盒子,正好够塞进她包里。
她回去没多久小家伙就醒了。
按照容赤表姐的吩咐,这个点是该给小家伙喂奶了。
牧也认真的给小家伙冲好奶粉。
等小家伙喝完,已经十一点多了。
两人准备回去。
吃饱喝足的小家伙不喜欢躺车里,牧也只好又抱起他。
往回走的路上,吃饱喝足的小家伙咿咿呀呀叫起来。
小小的人儿很是可爱。
牧也的视线被小丫头吸引,没注意到旁边擦身走过一个人。
对方走得急,她也没注意到对方,两人一下撞在了一起。
冲击力有些大,牧也不受控制的撞出去。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抱紧小家伙,整个人却不受控制的前倾——
牧也以为自己这次一定会摔的很惨。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稳稳的靠在容赤的怀里。
但脚踝处还是传来一阵刺痛。
小家伙也似乎被突兀的撞击给吓住,嗷嗷大哭起来。
她哄着小家伙没来得及看脚踝处的伤。
直到温凉的手指扣住她脚踝,她下意识低头,就见容赤单膝跪着。
低头查看她的伤口。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隐约觉得他这会情绪不是很好。
“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撞她的人大概是真的着急,道完歉就要走。
容赤却在她有反应之前,大手已经揪住了陌生男人胸前衣领。
“容赤,我没事!”
她不想把事弄大。
她本来也只是擦破一点皮而已。
而且对方也已经道过谦了。
容赤被她一喊,手上的动作一顿,回头。
牧也强调:“快中午了,我也饿了,回去吧。”
容赤神色冷冽,半天才松开男人,从喉间溢出的一个字:“滚。”
撞她的男人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跑开了。
牧也抿着唇没说话,就连她怀里的小家伙也似乎被他的情绪感染到了一样,哭声戛止。
但是,他的声音听上去平静的过分,“等着,我去买外伤药。”
旁边就是药店。
牧也看着他进去又看着他提着个小袋子出来。
他给她上药的时候动作很轻,全程一言不发。
牧也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她张了张嘴,说:“容赤,我没事……”
“嗯,我知道。”
他声音很轻,仿佛压着某种情绪。
牧也说不上来什么感受。
其实,她就是擦破了皮,刚开始刺痛,这会儿也已经缓过来了。
回去的路上,容赤把小家伙抱了过去。
但他不太会抱,全程僵着身子。
到家之后,容赤还主动要求下厨。
牧也不敢置信。
这是……
太阳打西边起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给他台阶下,“还是我来吧。”
容赤置若罔闻,自顾自的走进厨房,拿过围裙系在自己身上。
穿围裙的容赤让牧也有些不适应。
但他本人并不觉得。
动作熟练的解下银色袖扣,挽起袖口,这才转头看向厨房外的她,“中午吃牛排?”
容赤之前就说过他的厨艺很好。
但她其实是不怎么相信的。
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她点点头,“可以。”
整整一个多小时。
等到小家伙再一次睡着,容赤的牛排大餐终于做好。
餐桌上一左一右两份牛排,餐桌中间还搁置了瓶葡萄酒。
牧也挑眉。
牛排的卖相不错。
就是不知道口味如何。
容赤拿着高脚杯从厨房走过来,见她盯着葡萄酒看,唇角勾起浅弧,“喝点?”
牧也没拒绝。
西餐配葡萄酒嘛。
她也拒绝不了。
她是真的抱着尝一尝的态度,吃了一小口牛排。
口感却惊艳到了她。
忍不住夸赞:“没想到还不错。”
容赤挑眉:“没想到?”
牧也掀眸,跟他的视线对视上才慢吞吞的说:“比起上次的米粥……这次的牛排,确实是质的突破。”
容赤拿叉子的手一顿,“什么玩意儿?”
牧也:“之前我感冒,你给做的米粥啊。”
像是在掩饰某种情绪,容赤攥拳抵唇干咳了声。
静默片刻,他很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解释:“我记得我之前有跟你有讲过,那是我买的,不是我做的。”
牧也态度敷衍的“哦”了声。
容赤看了她一会儿。
瞧不出什么,就切了一小块牛排放在嘴里嚼。
越想越不对。
他只好再强调:“我说了,那不是我做的,是我买的。”
牧也连连点头,态度很真诚,也没再反驳。
却在容赤看不见的地方,唇角忍不住上扬……
这顿西餐因为家里多了位小家伙的缘故两人没吃多会儿。
牧也喝了点葡萄酒,有些微醺,回到卧室就跟着小家伙一起睡下了。
睡梦中,仿佛有人在摸她的头发。
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面前的人脸。
起初眼睛就像不聚焦一样,看的模糊不清。
她努力的睁大眼睛,等到眼神聚焦,牧也看清楚了对方。
薄如纸的距离。
容赤也正凝视着她。
目光过分温柔。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
很不真实。
脑袋混混沌沌的。
她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这么温柔的对视,她觉得自己几乎要顶不住。
不受控制的,她主动勾住了男人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