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城的反应不在孟知书预料之中。
她本以为,在他看见心中那朵圣洁的莲花被淤泥掩盖时,就会从心里生出一股厌恶。
可是他不仅没有,还从淤泥里把莲花拽了出来。
孟知书是震惊的,所以在看见陆司城带着程姩离开时,呆滞地忘记拦住。
那一对身影很快消失在高档会所的负四层。
程姩几乎是被丢在车里的。
陆司城在生气,脸上似乎被覆盖上一层厚厚的乌云,随时都要电闪雷鸣。
他把她丢在后座,自己从另一边上车,然后冷声对司机说:“开车。”
车里的空气像停止流动一样,让每个人都喘不上气。
司机憋了一口气,轻声问:“少爷,哪个家?”
“望月路。”陆司城冷瞥他一眼。
司机不说话了,启动车子沉默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程姩缩在车门边,眼角还挂着残留的泪珠。
她最不想面对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
另一边的陆司城双臂抱胸,洁白的衬衫上还沾着刚才那个胖男人的血,血迹斑斑,任谁看了都要叹息一声——可惜了这件五位数的衣服了。
车子停到陆司城的住处楼下,陆司城直接打开车门走下车,径直走进楼道。
蓦地,他脚步一停,转过头冷冷地看着车窗。
程姩知道他的意思,可是就是迈不出那一步。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司机倒是第一个受不了的,他从后视镜里看着程姩:“这位姑娘,您别让少爷等久了,他脾气不好的。”
程姩抿抿唇,也不想难为司机,只能推了车门下去。
司机松了一口气,没敢多停留一秒扬长而去。
不知不觉天已黑了,一轮弯月挂在空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程姩从下车后就站在原地,头微微偏着,不肯看他。
陆司城心中淤堵,冷笑:“还要我请你?”
他冰冷的语气落在她耳朵里,只有轻蔑和轻视,似乎他肯从那里把她救出来已经是一种恩典,她不该不知好歹。
心脏像是被钝刀一下下剜着。
程姩觉得耻辱,羞愤,难堪。
她清楚的记得那些人的目光,记得每一个。
多么讽刺,他穿着几位数的高定礼服在二十几层喝着珍藏的红酒,而她却穿着地摊货在负四层被人逼着喝冲喉的啤酒。
看,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程姩紧攥手心,死死地咬着唇:“那是你家。”
陆司城的眼神似乎淬了毒,他走过去,动作粗暴地拽过她的手腕,没有一丝怜香惜玉地将她拉进了电梯。
门怦然被甩上,紧接着陆司城就把程姩困在了自己和墙壁之间。
像仲夏那晚。
但又不像,因为两人之间的气氛完全不一样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可程姩还是看清了陆司城红着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为什么去哪儿。”他薄唇轻启,声音却如结了冰。
程姩不动声色地深吸口气:“这和你有关系吗?”
“呵……”陆司城气极反笑,“我知道了,你那天答应我,其实是你早就知道自己不会去上大学了是吧?”
程姩猛地一颤,瞳孔震惊得放大:“你……你怎么能这么这么说?!”
“那你希望我怎么说!”陆司城一拳砸在她脸侧的墙上,劲风刮过她的耳廓,“你一声不吭地走了,然后出现在那种地方,你要我怎么想!”
“那种地方……”程姩强扯出一抹笑,但其中只有嘲讽和苦涩,“既然你已经这么看我了,为什么要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