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傅嘉鱼
简介:九儿望着那刚刚还站在床边的倩影,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干笑着解释,“想是姑娘病还没好全,精神不济,不知爷过来看她,奴婢去问问。”她快步走上前去,敲了敲房门,“疏星姐姐在么。”疏星开门出来,默然看李祐一眼,行了个礼,言语里多了一丝往常没有的客气,“世子爷来晚了,姑娘刚刚已经睡下了,若世子找我们姑娘有事,还是明日再来罢。”九儿尴尬的张了张唇,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主子爷。这可是天大的怪闻呐!傅姑娘竟让世子爷吃了个闭门羹!
他们就快成婚了,他也该听母亲的话,让她踏踏实实的嫁给他做妻子。
想起傅嘉鱼那日清冷疏离的目光,他心口堵了一下,抬步往濯缨阁走去。
……
天色渐晚,濯缨阁却不如往日那般热闹明亮。
廊下的灯笼尽数熄灭,只留了正屋里一盏幽幽宫灯。
周嬷嬷不在院儿里伺候,想必去了母亲房里回话。
濯缨阁内就剩两个丫头,其他婆子似被人打发了,整个院子安静得过分,又显得有几分孤凄。
李祐难得主动来一趟傅嘉鱼院子里。
若是往常,疏星和月落早该欢欢喜喜的迎接上来才对。
如今,他锦靴刚踏上濯缨阁回廊,就见那屋里的灯陡然一灭,整个廊下瞬间暗了下来。
九儿一怔,心口蓦的慌了一下。
这……这怎么与预想的不同?
傅姑娘是最喜欢世子爷的,明知世子爷进了院门,姑娘为何不出来迎接,反而吹了灯?
这不是明摆着对世子爷撒脾气,不让世子爷进去么……
李祐果然面色一沉。
九儿望着那刚刚还站在床边的倩影,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干笑着解释,“想是姑娘病还没好全,精神不济,不知爷过来看她,奴婢去问问。”
她快步走上前去,敲了敲房门,“疏星姐姐在么。”
疏星开门出来,默然看李祐一眼,行了个礼,言语里多了一丝往常没有的客气,“世子爷来晚了,姑娘刚刚已经睡下了,若世子找我们姑娘有事,还是明日再来罢。”
九儿尴尬的张了张唇,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主子爷。
这可是天大的怪闻呐!
傅姑娘竟让世子爷吃了个闭门羹!
傅姑娘到底怎么了,不过五日,难道就让青梅竹马长大的二人如此生分了么?
李祐冷笑一声,几步走到窗边,就站在那红木窗棂下,沉冷的眸光看向那道紧闭的窗户。
“傅嘉鱼,我知道你根本没睡。”
“你出来。”
昏暗的屋中,只余一道天光从窗屉里渗透进来。
傅嘉鱼站在窗内,凉凉的望着窗外那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所站的地方不是温暖精巧的闺阁,而是那被热油灌满了地面的皎玉堂内院,万山载雪的如画美景,窸窸窣窣的雪花落在梅枝上,而她却被捆绑在木桩上,热油从皮肤上灌下来,仿佛一万根针刺进每一寸关节和肌肤里……
她哭得血泪从眼角渗出,顺着脸颊往下滑落。
一种巨大的痛苦狠狠攫住了她。
让她不得不想起话本里,他如何宠爱江畔月,又如何冷落逼迫她的场景。
还有卫国公府的众人,他们在她发现江畔月的存在后。
又是如何苦口婆心的将她架在道德得至高点上,劝她身为主母大度一点接纳江氏,让她慈悲一些,善待江氏肚子里的孩子。
她被逼得郁郁寡欢,终日不得丈夫与婆母好脸。
身上万贯家财也被宋氏哄骗了去。
最后,她彻底被架空,失去了掌家权,毁容后被幽禁在后院做了李烨的禁、脔,落得人财两空。
李祐在外不耐烦的等了许久,屋中依旧没有动静。
“傅嘉鱼,你当真还在闹脾气,不肯出来见我?”
男人的语气带了些不悦和威压,又不肯放低姿态当真去推门。
傅嘉鱼轻笑一声,一抹自嘲浮上嘴角。
窗外之人,年纪尚轻,与那书里成熟稳重,心狠手辣的李祐终究不能相提并论。
也许这时候的他对自己还是有那么一丝喜欢的吧?
他以为她还在闹,却不知,她已好似重活了一回。
隔着这一层轩窗,她与他,已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昭昭。”
他突然无奈开口,如兄长一般亲昵的唤她小名。
傅嘉鱼心头一悸,讽刺的抬起水汪汪的眸子,无声的冷意在四肢蔓延,胸口的位置更是一片难言的酸涩。
从前他就是这样欺她,骗她,哄得她对他死心塌地。
好在她已经幡然醒悟,再不会听信他的花言巧语。
“真不愿见我?”
“昭昭说话。”
“我来瞧瞧你的病。”
傅嘉鱼已经心如死灰,对他再无期待和感情。
如今她又是有夫之妇,自然不会再贴着热脸去搭理他。
见窗内那道纤细的身影缓缓离去,窗影里,黑漆漆,孤落落,不知为何,李祐觉得心脏骤然被攥紧,好似被一团棉花堵住,难受得厉害。
他觉得,傅嘉鱼不管怎么样,生了病,总会红着眼,柔柔弱弱的来看他一眼,让他心疼也罢,让他可怜也罢,让他心生保护欲也罢。
总不该是如今这样,连句话也不与他说。
九儿见主子爷眉眼好似阴云密布,山雨欲来,吓得一个字也不敢说。
这傅姑娘究竟是怎么了啊……
主子爷亲自示好,她也不肯搭理,难道,卫国公府要变天了么?
李祐等不到傅嘉鱼回应,自持身份,不可能会去求她垂怜。
她今夜若不出来,明日后日,总会有来主动讨他高兴的时候。
半晌,他冷哼了一声,也没将傅嘉鱼的不正常放在心里,直接从濯缨阁离开。
……
疏星是眼看着李祐离开之后,晦气的对着李祐的背影啐了一口,才回身进了屋。
一眼便见自家姑娘伶仃的一身白色交领中衣,单薄的月白披风,脖上围着毛茸茸的兔儿卧。
尖细发白的下颌藏在绒毛里,看起来仿佛被弃在雪地里的一只伤兔,身影透着可怜和绝望。
不过是发烧病了三日,姑娘怎么变得这般彻底?
她百思不得其解,快步撩起屋中连珠帐,穿过落地花罩,进了内间。
烛火重新点燃,屋中燃着滚热的炭火,一缕安神香从一只三足瑞兽铜炉里袅袅上升。
傅嘉鱼神情淡淡的坐到月落榻边,抬手抚了一下她发烫的额头。
“月落姐姐好多了么?”
月落苍白一笑,她的嗓子被周嬷嬷喂了药,现在还不能说话,只笑着点点头,用眼神道,“奴婢好多了,姑娘不用担心。”
疏星依偎过来,也趴在月落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