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尘寂还有很多谜团没从她身上搞清,在此之前,裴尘寂不会放她自由。
所以裴尘寂没说话,只扫了她一眼,算是默认。
然而晏云鹤先炸了锅,“不行!不管你要去祖坟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一来一回要耽误多少时间?府里现在的情况,岂能耗到那个时候!”
晏梨回眸,异常冷漠,“那你们就想办法拖延时间,如果拖不到我回来,那就是你们无能,命里该绝。”
裴尘寂抬起凤眸看她,深邃眸光里多了一丝意外。
还以为她只会一味心慈手软。
晏云鹤拳头握紧到发白,心里已经认定了晏梨就是在故意耍他。
他忍无可忍,裴尘寂忽然漫不经心睨他一眼,刺骨寒意顿时直冲头顶,他浑身血液犹如冻住了一般,僵在原地一步都动不了。
离开巷子,裴尘寂找了辆马车,对底下的晏梨道:“上来。”
晏梨微愣,本来她都做好徒步走过去的打算了。
不过有马车倒是省了很多时间。
但晏梨很快就轻松不起来了,马车边缘比较高,没有脚凳,她连上马车都艰难,要命的是还扯到了后腰的伤,试了好几次,疼得面容泛白冷汗直冒都没成功。
头顶传来裴尘寂的冷嗤声,“真没用。”
晏梨垮下小脸,就在她要放弃马车干脆下去走路时,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忽然出现在她眼前,伸向了她。
晏梨一怔,下意识望向裴尘寂,那张五官深邃俊美绝伦的脸似冷沉又不耐,但手始终没有收回去。
这个人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差劲嘛。
裴尘寂见她半天没动静,眯起眸子,“怎么,还需要我抱你?
晏梨讪讪回过神,忙将手递给他。
她的小手依然凉的像冰,乍一触碰到裴尘寂温热手掌,还有些不适应,下意识想要抽出。
却反被他用力握住,单手就轻而易举地将她拎了上来。
然而裴尘寂手松的太快,她却还没来得及站稳,一瞬惊慌闪过,身子猝然失去重心,猝不及防地跌坐在了裴尘寂怀里。
清冷松香气息弥漫,她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哼声。
晏梨顿时从耳后红到了脸颊,硬着头皮讪笑,“我要说这是个意外,你信吗?”
裴尘寂显然并不买账,冰冷无情道:“你是打算自己起来,还是我把你扔下去?”
晏梨连忙借力起身,一骨碌老实地坐进了车厢里。
裴尘寂微低着眼,看到了锦袍沾上的一抹血迹。
马车在长街上飞驰而过,有些颠簸。
“不去医馆?”裴尘寂忽然问。
他昨夜就看过晏梨的伤势,她伤得有多重,他再清楚不过。
倒不是他在担心她,不过是怕她死在半路不好收尸。
晏梨好像非常习惯忍疼,只是安静地靠着车壁,长睫微垂,“不去,撑得住。”
“为何一定要去找坟?”
晏梨刚想将自己算到的东西说给裴尘寂听,可想起他手下说过的,她顿时将话全咽回了肚子里。
索性随口瞎编:“大概因为我受到上苍指引。”
其实是她算到晏家气数将尽,但在晏家先祖埋骨之地,会出现一丝转机。
玉溪峰前的竹林是片风水宝地,云江城许多富贵人家都葬在这里。
晏家祖上也曾封侯拜相,位极人臣,后来是被贬到云江城的,到晏洲屿这一代更加落寞。
马车停在竹林外,晏梨钻出来,小心地落地。
她在竹林边缘,找到了晏家的坟堆。
“碑上刻的字没错,应该就是这里了。”
虽然她也算不清楚那一丝转机究竟是指什么,但挖开看看就知道了。
还好她聪明,半路买了把铲子过来,现在挖坟就方便多了。
晏梨刚要开挖,就被裴尘寂打断。
“这是你家的祖坟?”裴尘寂似是感到狐疑。
“当然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挖你自己家的祖坟,你问我有没有什么问题?这种遭天谴的行为,传出去会被千夫所指你不知道?”
“你不是不信天吗,还在乎有没有天谴?再说这里又没有外人,别告诉我,你会把今天的事传出去。”晏梨已经开挖,小铲小铲的,挖得很慢。
“没这么无聊。”裴尘寂冷冷说完,实在看不下去,夺过她手中的铁铲,帮她挖了起来。
他们的行踪或许已经暴露了,追兵随时可能会杀来这里。
“那不就结了,除非这些老家伙从坟里蹦出来咬我,否则我就是拿他们的骨灰糊墙,都没人能把我怎么样。”晏梨笑的非常无良,再说了,她这可是为了救晏家,这些祖宗还得谢谢她呢。
裴尘寂:“……”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很快,随着裴尘寂几铲下去,一副棺材就从土里露了出来。
晏梨眼眸顿时微亮,“居然是金丝楠木的棺椁,这应该是晏家祖上身份最高的人了吧?”
随着沉重的棺材盖被裴尘寂撬开,晏梨看到了夹杂在陪葬品里一块反射光芒的金色令牌。
棺椁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她伸手就从棺椁中掏出了那块令牌,阳光下一看,竟是一块纯金打造的令牌,两面都雕琢着精美细密的龙纹。
直觉告诉她,这绝不是普通的俗物,“这是……”
裴尘寂只看了一眼,便断定的吐出一句话:“免死金牌。”
晏梨惊愕,“晏家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埋在棺材里?”
“因为不识货,本朝建立两百年以来,免死金牌一共只赐出去四块,除了皇室中人,基本再无人认识。”
原来这就是晏家的转机,免死金牌足够赦免一族的重罪。
晏梨打量金牌的时候,裴尘寂顺手将坟堆填上。
就在准备离开时,一道妇人的声音响起:“晏梨?你怎么会在这里?”
晏梨循声转头,眼神忽然一冷。
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手里提着竹篮,骂骂咧咧走过来:“没教养的死丫头,才回了晏家多久,看到娘都不会叫了?”
晏梨冷笑,“我娘早就死了,陶翠梅,你这么想当我娘,不知道你又打算什么时候去死?”
“贱丫头,别忘了是谁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你还敢咒我?”妇人撸起袖子就想教训晏梨,突然眼尖看到她似乎握着一块金子,顿时眼冒贪婪的精光:“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交出来!”